在南方
“啪嗒”，火苗亮了，一支烟的身体逐渐燃烧起来，它，看起来，好像很疼痛。顾寻凝视手中的香烟，准备看着它一点点燃烧殆尽。顾寻从来没有抽过烟。不知道为什么，他昨晚到家附近的商店买了一盒烟，还有一个打火机。快要烧到烟头，顾寻不想闻到聚丙烯丝束燃烧的味道。就，试一口。这一根烟的意义大多如此，就让他抽一口，然后安心死去。
“跑慢点。”小女孩兴冲冲的，一股脑撞到了顾寻。烟从两指间逃离，落到地上，飘落的火星爱惹尘埃。很自然的反应，顾寻见烟头掉在地上，便用鞋尖将它踩灭。
“不好意思，小孩子撞到你了。”女人面容姣好，身体有点发胖，大概是生活幸福的缘故。她把小女孩揽入怀中。
“没事。”
“那好。”女人微笑道。
其实，顾寻刚才没注意到有人撞到他，而且还是个穿着臃肿的小女孩。
小女孩一脸天真乖巧，她一只手抱着女人的脖子，一只手拿着糖葫芦。糖葫芦最顶端的果子被咬了半颗，磕磕碰碰的，算是被咬了半颗。小女孩似乎有些不情愿，她看向顾寻。女人感觉到一股向后的力量，她把小女孩挪到面前，不知说了什么。女人往后面看了看，在人海中，她没看见什么。难免有些重，女人把小女孩放下地。
一时间，小女孩与女人淹没在人海中。这是夜晚，由灯亮起的光明，加上太阳伟大的赐予 ，整个街道热热闹闹的。几个烧烤摊势要当这条街的弄潮儿，烟雾起的很高，怕不是联合好的，油滴一落，“噼啪”，炭火一燃，烟火气呼呼上窜。每个烧烤摊的火气上升就差那么几秒，这难道是现代的烽火狼烟？戏谁？隔壁诸侯。隔壁炒粉的小摊豪不逊色，圆底深锅，全场哪有比得上这个的火苗，“嚯嚯嚯”，抛抛抛，可真是个体力活，难怪老板穿着一件短袖，汗也“滋滋”地往下淌。
几个人错落的瞬间，顾寻看到了小女孩，她一口咬向糖葫芦，咬尾端的果子。糖衣没那么好咬破，说实话。行走的路人可能没注意太多什么，加上糖葫芦是往外放的。一碰，糖葫芦便掉了，看不见小女孩，只看到路人俯下身子，还有一双手，大手牵小手。没有下文。
在南方，冬天很冷。北方有暖气，还有雪。今年，这一座城没有下雪。好几年前下过一次 ，本来就不是会下雪的地方，今年应该也不会下雪。顾寻搓搓手，呼了一口热气。这一晚上漫无目的的行走，顿时变得有目的。
某个工业园，原来这里是工业园啊，看到某个店的老板，顾寻更加确定：是了。
五年前的六月 ，唐怡接受了顾寻的邀约。顾寻其实早就准备好久了，他很自信，在大多数人以为青涩的年纪，他显然不一样。
那天唐怡穿了一条白裙子，白裙与她很搭，散发给她添了几丝慵懒。顾寻不知道穿什么，这方面让他头大，他去请教他的老姐。白衬衫与白裙子应该很搭？也许。
唐怡知道顾寻的来意，他喜欢自己。其实她早该发现，直到那天顾寻约她，她才忽然醒悟。大学毕业出来的她便有了一份好的工作，当老师平平常常的，但始终没有那么习惯，这些“孩子”或许比自己成熟。路还很长，她也有藏着的缺憾。
顾寻在十字路口的一端，等着唐怡。
“Hello！”唐怡停下脚步。
“你来了。”顾寻努力制住自己的紧张。
同样的天空，这晚，繁星点点。
顾寻试图去牵唐怡的手，路灯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会不会太急？这条路晚上没什么行人，在这里表白会不会有点奇葩？没有行人，来了一位客人。黑猫从他们身旁匆匆走过，它的影子也被拉得老长。它从人行道那边走过来，踏着四只白靴子。赶时间吧，看不清它的“猫步”。
两人被这不速之客吸引。
“真可爱。”不约而同。
“唐怡……”
“好呀。”唐怡能清晰地看清眼前的情况，何尝不是期待？要不她也不会来赴约。
“好呀”一词一直在顾寻的脑海里回荡，他已经19岁了，他想自己应该能承受拒绝。而现在，她回应了自己的心意！唐怡答应做他的女朋友！
两个都挺成熟的人走在一起，谈论一些远方。一切都很自然，顾寻说着自己的一些计划。唐怡也准备考研，她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好。顾寻很优秀，她是欣赏的，那就好好开始吧。
两人吃着冰淇淋，一路行走。
来到工业园的入口。唐怡似乎对里面很感兴趣。沥青铺的道路，有一些坑坑洼洼，不远处可见几个水凼，隐隐约约可以闻到堆积的油脂的味道。唐怡站在路中间，她撑开双手，深呼吸。大排档那里有几个醉汉，可以清晰地听到某个店铺外放的歌曲，一首年轻人会认为很俗的歌曲 ，这个时候人群不多。这一黑一白有点刺眼，顾寻一时觉得这路“黑”与唐怡的“白”格格不入。他的女孩回头笑着看他，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……
原来唐怡没来过这样的地方。
顾寻不太愿意回想那晚的美好，唐怡对那里的很多事物感到惊奇，顾寻给她当导游。
五年过去，这条街道没有太大的变化，门牌翻新了，店铺也变得更加体面 ，烟火气依然如旧。什么时候唐怡开始销声匿迹？连一句“再见”也没有。大概是两年前，那一年顾寻在上大三。
在那之后，顾寻就再也找不到她，算是无疾而终？
等顾寻走出工业园的门口，已是凌晨两点。周围安静得让人后怕，路灯亮着，几家店的门口转着彩灯，可以听见厂房里传出的机器声。
凌晨两点的冬夜，顾寻想来一支香烟。燃烧了，看似疼痛，却是入木三分的投入，不燃，也许保全了生命，却没什么可言。顾寻要会一会这“烟雾缭绕”，先是用力将烟吸进嘴里，而后张开嘴，不要吝啬与烟雾的亲密接触，用嘴吸气。烟雾抵达喉咙，连同刺骨的寒风，不适，不要迷恋。
“呼……”没什么烟雾，风准备把它吹到天涯海角。再来一口，烟灭，这该死的风加快了它的燃烧。
顾寻于此时，想起高中同窗来，每个人的脸庞一个一个地出现在眼前，都好久没有联系。
月光稀罕那一处红。顾寻的鼻子，通红，像小丑的红鼻子。“滴嗒”，血从鼻子里涌出。
“哈！”顾寻按住鼻孔，见怪不怪，这个时候要从口袋里拿纸巾……
这个夜晚，白衬衫，染上几朵红。
评论(1)